chater 11
夜色如一张黑色巨网,铺天盖地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玻璃幕墙上霓虹闪烁,光之海里浮动着点点鱼鳞般的涟漪。
傅棠舟闻言嘴角一挑,说“你倒是会讲话,把逃避说得那么好听。”
顾新橙犹如一只幼兽,不服气地说“我看不惯他们的做法。”
傅棠舟单手撑着她身后的落地窗,微微俯身,和她对视。
顾新橙眼睫微颤,琥珀棕色的眼眸澄澈见底。
她生得一双漂亮的眼睛,通透又温柔,像浸在江南烟雨里的一弯浅月。
傅棠舟眼底藏着一道冷锋,问她“那你以后打算去哪儿工作”
“哪里都行,”顾新橙说,“银行、券商、基金、事务所能去的地方很多,又不是只能待在一家公司。”
“这些地方就干净了”傅棠舟反问。
顾新橙愣怔片刻,脸上忽地有些燥。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傅棠舟问住,反将一军“你们公司也是这样吗”
傅棠舟眉梢微抬,似笑非笑地问“你想来”
顾新橙摇头,说“我才不去。”
她不像傅棠舟,男女关系的桃色话题对他的风评没有半点儿影响。他不在意这种风评,旁人也不敢嚼他的舌根。
可是顾新橙脸皮薄,心理承受不住。她不想听到旁人对他们的关系指指点点多半还是说她想走捷径,妄图从他这里捞好处。
傅棠舟言语间多了一丝暧昧“怕人家说你被我潜规则”
他箍着她的腰往上一提,顾新橙踮着脚,被他有意无意地撞了一下。那处滚烫令她脸红心跳,她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傅棠舟说“太阳底下没有干净地儿,哪儿都一样。”
顾新橙破罐破摔,说“反正我已经辞职了。”
“这次辞就辞了,下次再碰到这事儿,也辞”傅棠舟的口气甚是揶揄,“你目标挺远大,这是打算去各大公司集邮呢”
顾新橙不说话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顾新橙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没法说服自己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罢了。
“所以我说了,要么服从,要么变强,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傅棠舟说得掷地有声,“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顾新橙抬起眼睫看他,他逆着光,脸部线条被光线勾勒得极为清晰。颀长的身躯几乎整个罩住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傅棠舟很少和她讲这种话,今天这么严肃,是因为她刚刚在挑战他的权威吗
顾新橙轻咬下唇,眼波流转,心中甚是委屈。
明明今天她离职很不开心,他却还要这样教育她,仿佛都是她的错。
傅棠舟收回手,状似无意地扯了一下领带和小孩儿讲这些干嘛,她被吓着了。
他敛去眼底的冷霜,扯开她塞在a字裙里的衬衫下摆,手游进去,顺势往上,娴熟地松开她的内衣搭扣。
顾新橙身子略僵,纤细的腰肢躲开他的手,小声发出抗议“今天不可以”
傅棠舟眼角有一抹稍纵即逝的缱绻之色,问“怎么了”
顾新橙又羞又恼地说“就是不可以。”
她的身体不太方便,心理也有点儿抗拒。
傅棠舟默了一秒,懂了。
她的日子不太固定,想来他是记不住的。
顾新橙想推开他,谁知却被傅棠舟拦腰抵上落地窗。她惊呼,手指瞬间抓紧他的胳膊,攀附着他。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她没涂口红,薄樱色的嘴唇柔软得如同暗夜里的玫瑰。
傅棠舟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问“还用我教吗”
这是掌控一切的上位者特有的姿态,不容许任何辩驳。
顾新橙愕然摇头。
傅棠舟恢复惯常的口吻,说“去床上等我。”
醉生忘死的一夜。
顾新橙第一次坐飞机是在小学毕业的暑假,父母带她去北京玩。
她记得飞机升空那一瞬间带来的失重感,令人头晕目眩。
看遍北京城的名胜古迹和高楼大厦,顾新橙对这里便有了憧憬。
每天清晨,这座城市在国歌声中苏醒,五星红旗高高飘扬,这里的风光与任何地方都不同。
顾承望问“六年以后你还想不想再到北京来”
顾新橙说“好呀,到时候再来旅游。”
顾承望宠溺地摸摸女儿的脑袋,说“让你来旅游的啊让你考大学的。”
自那以后,顾新橙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她想去北京。
家乡发展虽不错,但装不下顾新橙对未来的向往,而北京可以。
顾新橙坐在飞机上,看着舷窗外的蓝天白云。
她想起当年那么一小段插曲,不禁嘴角微翘。
她盼望着回家,又盼望着回来。
顾承望特地来机场接顾新橙,他接过行李箱,问她“怎么就带这么点儿东西”
顾新橙说“初六就得走了。”
顾承望把轻盈的行李箱放进汽车后备箱,说“你们公司对实习生要求那么严格,初七就得上岗啊”
顾新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是啊,不然领导不高兴。”
她想早点儿回北京,当然不是因为实习,而是因为傅棠舟要过生日。
父女俩一路寒暄着开车回家,顾新橙进家门边换鞋子边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橙橙回来啦。”秦雪岚正在厨房忙碌,她放下锅铲,手指在围裙上揩了几下,忙不迭地走出来。
秦雪岚打量了女儿一眼,说“怎么胖了北京的东西是不是比家里好吃哦”
“我没胖,”顾新橙争辩道,“衣服太厚了”
“哪里胖了”顾承望把车钥匙搁到桌上,坐下来说,“我还嫌她太瘦呢。”
顾承望在税务部门工作,秦雪岚是当地中学的语文老师。
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却也称得上安稳和睦。
现在寒门难出贵子,公务员和教师家庭相对好一些,和其他群体相比,他们更重视对孩子的教育。
顾新橙就是典型的例子。
秦雪岚忙活了一桌子菜,都是顾新橙爱吃的。
她给顾新橙拿了一只大闸蟹,又端了一小碟醋,里面细细切了些姜丝,“你舅舅送的,阳澄湖的,蟹黄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