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番外四·长相守(4)(1 / 2)

话虽如此,南巡事宜其实早在隆庆九年就开始酝酿。

因为南巡,萧锦琛至少要离开盛京长达九个月,整个南巡的过程和细节都是经过反复推敲

的。

萧锦琛要如何处理政事,到了各地要如何落脚,随行的朝臣都有谁,这都是需要考量的。

在长达两年的准备中,舒清妩也开始渐渐了解整个大齐的风土人情,她跟萧瑞钧一起写了一

份很详细的出行计划,准备到了各个暂停地时,好能尽情游玩一番。

如此用心,自然是因母子都很期待的。

不过这份期待,年幼的心儿公主体会不到,她依旧该吃吃该睡睡,努力让自己刚长的乳牙能

吃更多东西,也努力学会如何啃排骨。

直到隆庆十一年,母亲亲口跟她说了,她才意识到之前她跟哥哥都在忙活什么。

不过这样也很好。

小丫头不用眼巴巴等两年,等到她又要换牙,才终于可以坐大船出去玩。

早春三月,正是春风和煦时。

帝后二人领着大皇子跟大公主,从玉泉山庄出发,坐马车一路南行,约莫两日之后,就抵达盛

京近郊最大的码头古渡口。

这个码头其实盛京早年的旧码头,后来湖水干涸壅浅,海河又不通盛京,便逐渐荒废。

经过这些年的修缮,运河重新通航至盛京,才令古渡口重新焕发生机。

这一次帝后南巡,便是这有百年历史的古渡口。

马车一路飞驰,最终在渡口前停下。

舒清妩掀开车帘,让兄妹二人能够看到窗外的世界。

此刻的古渡口算是一天中最清闲时,来往船只都已停靠在码头两侧,货物也已经全部搬运完

成。船夫们正坐在渡口边的小茶摊里,就着一枚铜板一壶的大叶子茶吃花生米。

再往远处去,川页巷子中的商铺正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此处交会,人流络绎不

绝。

热闹、凌乱,却又繁荣而喜悦。

每一个行人的脸上,都有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也有着无与伦比的朝气。

萧瑞钧认真看着窗外的烟火,耳边响起父亲的话“父皇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眼前这一

切。”

这一刻,萧瑞钧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心跳声。

如果说小时候不懂事时他还是懵懵懂懂的,对宫里的事一知半解,那么等到他正式开蒙,开

始在上书房跟着两个叔叔一起读书后,他就再不会如此迷糊。

五岁起,他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是父皇的长子,是萧氏的皇长子,也即将是将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从他出生,他的命运就已经定好。

但他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当他明白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心里想的却是

原来如此。

若非他是储君,阁臣们又怎么会耐心教导,他的启蒙座师,未来的太子太傅又怎会是三元及第的年轻阁老。

桩桩件件,都显露出他的不同。

萧瑞钧很争气,他甚至比自己的父皇还要争气。

就连年少时不愿意背的诗词,长大后不喜欢学的说文,他都能耐着性子一一背好,绝不可能

让太傅说他一个不字。

他虽年纪小,却分外要脸,当年父皇如何风神俊秀,如何聪明绝顶,他现在不能说一定要比

父皇强,却不能太差。

他不想给父皇母后丢脸。

本着这样的精神,年幼的皇长子简直是废寝忘食。

他这个要强的性子,从生下来舒清妩就发现了,原也没这么多课业,舒清妩倒是没怎么察

觉,这一开始去上书房读书,立即就显露出弊端来。

严肃认真的大皇子从来不肯休息。

要知道刚开始去书房的时候他只五岁大,还没桌子高呢,却就能一坐坐一天,不说想玩,也

不喊累。

只要太傅说他哪里表现得不好,他立即就加强训练,努力做到最好。

若非他活生生把自己累病,舒清妩都没发现儿子竟如此勤勉。

萧锦琛倒是早就发现了,他却没有劝,待到儿子发寒躺在床上,舒清妩才道“我一直以为

他是纯粹好学,没想到竟然要强到这份上。”

萧锦琛慈爱地摸了摸萧瑞钧的小脑袋,帮他换了一条帕子“朕倒是发现了,可他天生如

此,这是没办法劝的,只能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方式是错误的,他才会一点一点改正。”

舒清妩虽然是慈母,却也很清醒,不会多惯着孩子,听到萧锦琛的话,她便也叹了口气。

“他是咱们的长子,唯一的儿子,将来整个大齐就指望他一人,小时候担忧他无法承担这份

责任,现在大一些,竟是怕他太努力累坏自己,这纠结心肠,也就是父母才会有。”

萧锦琛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再不济也有朕看着他。”

后。”

朝臣们能高效工作,把所有差事都做好,当皇帝的只需要把握整体政令策略,他不会再跟列

祖列宗那般辛苦。

做父母的,为了孩子还不都是用心良苦。

弟争权,可他也没有兄弟鼎力支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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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盼着孩子自己调整过来。

果然,知子莫若父,萧瑞钧大病一场,重新再去上书房读书时,他就不会那么拼命了。

他发现若是把自己累病了,父亲母亲都要跟着着急,妹妹也要哭的,再一个,生病真的很浪

费时间,耽误他读书。

他开始观察旁人如何学习,问了两位皇叔,也跟教授探讨过,如此,他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

的成长之路。

一直延续至今日。

如今宫中谁不夸一句大皇子优秀完美,谁不说他勤奋好学,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这份超越常人的学识,是他自己一步

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他很珍惜也很骄傲。

所以,听到父亲的这一番话,他立即心潮澎湃。

那种激动从他心中发酵,便等未来真的酿成美酒,醇香醉人。

萧锦琛看着萧瑞钧涨红的小脸,就知道这话对他最有效,他扭头看着舒清妩,就见她无奈地

笑了笑。

你就刺激儿子吧,回头再把自己累病了,你还得心疼。

不过,之后的路途中,萧锦琛也没什么机会教育儿子了。

待登上了大船,一路顺着风往南下而去,萧瑞钧跟萧瑞玥的心思立即被波澜壮阔的运河所吸

引。

小孩子都贪新鲜,就连萧瑞钧也不例外,再说还有个小拖油瓶时刻拉着他,萧瑞钧只好在晚

上才有空看一会儿书。

便是如此,他却突然萌生出些许品读的乐趣。

过去那几年,他似乎确实把自己压得太狠,如此出来玩乐一番,倒是有些不一样的体会,也

让他重新拾起读书的乐趣。

他这不是在学习,反而是在休闲。

相比与父皇身体并不康健的萧锦琛,他其实有漫长的学习时间,对于孩子,萧锦琛其实慈爱

多过严厉。

若是萧瑞钧一直没有准备好,他可以等到他二十五甚至三十岁,等到他完全准备好的那一

所以,萧瑞钧可以这样自己摸索着,找一条最适合自己的成长之路。

萧瑞钧毕竟年纪小,等到快十岁这一年,他才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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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父皇和母后用了最多的慈爱。

这一趟南巡,是为了彻底巡查大齐风土,说到底也是为了他们兄妹。

明白这一切,萧瑞钧白日时玩得就更为尽兴,晚上则会把过去所学重新翻出来,一一复习。

见他如此,萧锦琛颇为得意“你看,我就说咱们儿子聪明。”

舒清妩好笑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陛下,真是个好父亲。”

萧锦琛笑了“嗯嗯。”

不过孩子的新鲜毕竟有数,在船上漂泊五日并且发现哪里都不能去之后,小丫头不干了。

她跑去找母亲,坐在那撅嘴不吭声。

她今年已经六岁,去岁就已经开蒙,在南巡之前,一直跟着哥哥和团儿姑姑读书。

相比于勤奋好学的哥哥,她虽然少言寡语,却是个坐不住得活泼性子。

别看大公主一言不发,但心里头那些主意,只怕比哥哥还多。

舒清妩就看她跟个受气包一般坐在那,也不搭理她,自顾自跟宫人们打麻将。

难得出来玩一回,她决定放肆博一把,玩把大的。

萧瑞玥“”

母后就是这么坏,宫里就母后不好哄。她这些小招数,舒清妩一眼就能看穿,自然难哄。

萧瑞玥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她跳下椅子,巴巴跑到母后身边,把小脑袋直接枕在她膝盖

上。

“母后。”萧瑞玥可怜巴巴开口。

舒清妩“八万”

萧瑞玥“母后,你不喜欢心儿了。”

真难得,居然说了这么长一句话。

皇后娘娘顿时眉开眼笑,自摸一把仿佛赚了几百两银子似的,那开心劲儿就连萧瑞玥都能感

受到。

周娴宁还哄“娘娘今日手气真好已经自摸两回了。”

舒清妩颇为得意“那是啊,有咱们心儿公主带好运呢,本宫的手气自然了得。”

她想荡秋千,想去花园里跑,想扑蝴蝶,也想爬山,更想蹴鞠

船上是别有一番趣味,可这些统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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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妩淡淡看她一眼,问周娴宁“第一个港口还有几日”

他们这一路要大概停靠十个左右港口,基本上都是贸易繁忙的大城,因着盛京本就繁华,所

以第一个要停靠的乌苏就有些远。

周娴宁想了想道“还有三日。”

舒清妩低下头看着闺女,非常无奈道“你看,船也不是母后在开,母后也控制不了,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