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商业王侯 · 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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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商长马洛的公审进行到第四天,市议厅可说是名副其实的“爆满”。唯一缺席的一名市议员是因为头骨挫伤卧病在床,为此他还一直长吁短叹。旁听席上则挤满群众,甚至快要挤爆走道和天花板。这些人都是借着过人的影响力、财力、体力或耐力,才有幸挤进来的。其他民众则挤在外面的广场上,在每个三维电视幕周围形成一群群的人潮。

安可杰尔靠着警方的帮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钻进市议厅。然后他又努力穿过里面几乎同样拥挤的人群,才终于来到马洛的座位旁。

马洛转过头,松了一口气。“谢顿保佑,你总算及时赶到。东西带来了吗”

“在这里,拿去。”杰尔说,“正是你要的东西。”

“太好了,外面情形如何”

“他们简直疯狂透顶了,”杰尔不安地挪动着,“你根本不该答应接受公审,你本来可以阻止他们的。”

“我并不想这么做。”

“有人提到要对你动私刑,而曼里欧在其他行星的手下”

“杰尔,我正想问你这件事。他想要煽动教士阶级对付我,是吗”

“是吗保证那是你所见过最厉害的诡计。他一方面以外长的身份,用星际法起诉这件案子;另一方面,他又以首席教长和灵殿主持的身份,挑起狂热信徒们的”

“好了,别管这些。还记不记得上个月你对我引述的哈定警语我们会让他们明白,核铳其实可以瞄准任何一方。”

此时市长准备就坐,议员们都起立致意。

马洛压低声音对杰尔说:“今天轮到我表演了,你坐在这里等着看好戏吧。”

当天的流程随即展开,十五分钟后,侯伯马洛穿过发出轻声咒骂的人群,走到市长席前面的空位。一束灯光立时聚焦在他身上,于是在市内各个公共电视幕,以及端点星每个家庭的私人电视幕,都能看到一个孤单魁梧的男子正不屈不挠地凝视前方。

他开始以平静温和的语气说:“为了节省时间,我承认检方对我所指控的每一点。他们所陈述的有关教士和暴民的故事,所有的细节也都是千真万确的。”

大厅中立刻起了一阵骚动,旁听席上则爆出得意的吼叫。马洛耐心地等待众人静下来。

“然而,他们所展现的记录并不完整,我请求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提供完整的版本。我要叙述的故事,乍听之下似乎和本案无关,请各位多多包涵。”

马洛并未翻看面前的笔记本,径自说下去:

“检方的陈述是从我和乔兰瑟特以及詹姆杜尔会面的那天开始,我也准备从那里讲起。这两次会面的详细经过,各位都已经知道了。证人们已经描述过那些对话,我没有任何需要补充的──只想补充一些我个人的想法。

“我的想法是感到疑惑,因为那天发生的事十分古怪。请各位想想看,两位先生和我都只是点头之交,却在同一天对我提出极其古怪、甚至有点不可思议的提议。首先,市长的机要秘书请求我,要我为政府从事极机密的情报工作,至于这项工作的性质和重要性,之前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随后,那位自封的政党领袖,又鼓励我去竞选市议员。

“我当然分析过他们的真正动机。瑟特的动机似乎很明显,他根本不信任我,也许他以为我在把核能卖给敌人,并且想要谋反。他这么做,可能是想逼我露出马脚,或者他自以为如此。这样的话,他就需要在我替他执行任务之际,在我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作为他的眼线。然而最后这一点,我是后来才想到的,那就是詹姆杜尔出场的时候。

“请各位再想想:杜尔以一位转入政界的退休行商身份出现,我却完全不清楚他的行商生涯,偏偏我对这一行所知甚详。此外,虽然杜尔总爱夸耀他受的是普通教育,他却从未听过谢顿危机。”

侯伯马洛停了下来,好让言外之意渗入每个人的思绪。旁听席上人人屏气凝神,这是马洛发言以来全场第一次鸦雀无声。不过只有端点星上的居民,才能听到他所说的最后几句话。其他行星上的电视幕只能接收到经过剪接、适合宗教尺度的版本。那些世界的居民都不会听到谢顿危机,但是他们并不会错过后面的精彩表演。

马洛继续说下去:

“在座各位有谁敢说,一个受过普通教育的人,竟然会不晓得什么是谢顿危机在基地,只有一种教育完全避免提到谢顿所规划的历史,只是将他描述为接近神话的传奇人物。

“我当时就立刻明白,詹姆杜尔根本没有做过行商。我也想到他一定是神职人员,也许还是一位合格的教士。所以这三年来,他假装领导一个由行商组成的政党,无疑是另有目的。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被乔兰瑟特收买了。

“这个时候,我像是在黑暗中摸索。我不知道瑟特对我有什么图谋,但既然他似乎是在跟我故弄玄虚,我也决定礼尚往来。我的想法是,杜尔应该会设法与我同行,替乔兰瑟特暗中监视我。反之,假如杜尔没有如此要求,我知道一定还会有别的诡计──可是我一时可能无法识破。曝光的敌人其实不危险,我就主动邀请杜尔同行,而他一口就答应了。

“各位议员先生,这解释了两件事。第一,它说明了杜尔并不是我的朋友,他出庭作证,并非像检方要各位相信的那样,是出于良知才勉强站出来。他其实是一名间谍,收钱之后奉命行事。第二点,它解释了当那名教士──就是检方指控我所谋杀的那个人──首度出现的时候,我自己的一些行动。这些行动目前尚未提及,因为检方并不知道。”

此时市议厅内又传来一阵窃窃私语。马洛夸张地清了清喉咙,再继续说下去:

“听说有个逃难的传教士上了太空船,我当时的感受,我不想描述,甚至不想再回忆。简单地说,我完全不知所措。起初我以为这是瑟特玩的把戏,可是这一招并不在我的算计和了解之内。我失去了方向──完全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