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杲此时才明白了一句诗,何谓渔阳鼙鼓动地来。
对于犁庭扫穴的灭族仇人,王杲对俞大猷的研究自然无比透彻,他研究过俞大猷的每一场战役,明白俞大猷的战争风格。
如此孤注一掷的场景,让他彷佛回到了十年前。
彷佛他当时亲临其境,成了六安城外的杨惇
“又是这一招”
“没用的,我不是杨惇,我可不是什么纸上谈兵,我不会退的,我建州勇士,也绝对比南京的酒囊饭袋要骁勇。”
“来吧,俞大猷,我们决一死战”
王杲的面容狰狞而疯狂,他身量高,如同十四五岁的青少年,他脖子间的白蛇不但赋予了他智慧,更让他有超凡的力量,他手中的重槊足有百二十斤。
扬蹄立马,横槊遥指。
宛如三国名将,他嘶吼道:“为族人报仇,杀
”
“报仇杀
”
被雪崩驱赶,被爆炸惊扰,本来垮掉的士气陡然恢复,还保有八千主力的建州大军杀红了眼睛,朝着辽东铁骑狠狠的撞了上去。
骑射不精骑战生疏
没关系,冲就可以了,悍不畏死,是蛮夷对战争唯一的领悟
不怕死,才能赢
然而
冲锋当中的俞大猷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无声的吐出了一个字蠢。
在两军将要接锋的时候,辽东铁骑陡然撇开,分流避开了锋芒,与其同时,骑兵们纷纷拔枪,北斗神铳的方便性,让他们无需点火,无需繁琐的填装。
只需要开火,换弹,即可。
这完全是蒙古的骑射打法。
冲锋
“时代已经过去了,王杲,而且,当年带着的只是没有训练的义军,我只能冲,而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三千骑兵几乎散作漫天繁星,明明三五成群,散到了极致,却丝毫不像絮乱。
反而在以最大的效率收割敌军。
火力网无比密集,建奴们也有火器,虽然没有完全换装击发枪,但也有三分之一是击发枪,本该火力相当,甚至总体碾压才对。
可他们根本不善于骑射,打移动靶本就困难,何况自己还在移动。
所以,枪声虽响,但毫无战果。
好不容易组织起来,下马还击,却根本撑不起防线,被游动的火力集中消灭,明明建州人多,打起来却像是他们在三千打八千。
枪林弹雨当中,王杲靠着马匹,手中紧紧的握着长槊,脸上的悲愤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哪怕是俞大猷都是双持火铳,根本就没有与他硬碰硬的想法
“首领,走吧”
“带人突围,回赫图阿拉,我们就还有未来。”
“不能死在这里,全死在这里的话,建州,就真的全完了
”
王杲的亲兵已经开始拉他了,不论如何,这场已经败了,不能在死拼了,得回去,得回赫图阿拉,回到城中,还能组织人手守城。
只要坚守住,就还有未来。
哪怕青壮差不多已经死绝了。
王杲牙齿都快咬碎了,牙龈已经咬出了血,他死死的盯着远处正在驰骋的俞大猷,两人目光对上,俞大猷只是轻蔑一笑。
王杲勐的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当即翻身上马,说道:“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
“杀啊
”
绝境当中,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建州士兵跟着他们的酋长奋力突围,俞大猷并不拦他们,只是仗着马术,带着大军一路掩杀。
明明还有五六千人,可建州军丝毫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只能闷头逃跑。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一个个落马身亡
冲在最前方的王杲眦目欲裂,血泪从眼眶中流出,浑身发抖,可却不敢回头看,他怕自己忍不住,去做那殊死的冲锋。
他不能回头。
他得回去,带着族人回赫图阿拉,他们还有四万老幼要守护
王杲在绝境中将战术发挥到了极致,一路上一有机会就带队断后,并埋伏反击,双方攻守异形,追击了七日。
王杲身边已经不足八百战士,而俞大猷也只剩两千部署。
如此已经追赶到了图们江岸。
摆在王杲面前的难题出现了,到底是去卫城,还是渡河,被俞大猷半渡而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