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
文四宝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林阿吉,这天一早刚开完了会,便独自开车朝看守所的方向行驶而去。
虽然自己与孟清寒二人之间早已商定好了这种“红白脸”的审讯配合方式,但就在他与对方搭班专案组的这段时间里,却越来越发现对方是一个做事细致到苛刻的人,不允许遗漏任何一点线索,更不允许出现一丝的错误。
同时,文四宝还发现孟清寒对于案情的侦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欲念。
然而在这种偏执的欲念之下,文四宝只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丝毫没有曾经与徐天南在一起时的轻松感,反而很累、很痛苦,生怕下一刻就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失误而毁掉了整件案子。
每次想到这里时,文四宝都有种压抑窒息的感觉,此时他点上一根烟之后打开车窗,似乎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轻松,不禁自语道:“哎天南这家伙,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受得了孟清寒的。”
很快,文四宝便开车来到了远郊山坳处的看守所,在门口的武警岗亭办理了登记手续之后,便由专人带进了监区内部。
刚走进大门,便看见了当初押送林阿吉的那名副所长,文四宝上前打了个招呼,随后小声问道:“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因为提前与对方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所以副所长对文四宝的到来并没有感到奇怪,但依然还是忍不住地问道:“文队,你怎么那么在意这个叫林阿吉的姑娘,难不成”
“不不不,兄弟你误会了。”
文四宝急忙解释道:“我和那个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最好的朋友的最好的朋友”
副所长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最终也只是疑惑地问道:“也就是说,她是你那个谁的那个谁的爱人”
文四宝摇摇头。
“姐妹”
文四宝摇摇头。
“亲戚”
文四宝再次摇了摇头,这下副所长彻底看不懂了,诧异道:“文队,那你到底想干嘛”
文四宝几乎憋红了脸,低声道:“哎呀你就别问了,就告诉我她最近的情况怎样就行。”
副所长长叹一口气道:“好吧,这个孩子哎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文四宝:“到底怎么了”
副所长:“其实那天你们提审的全过程我是看见了的,她可能确实在经历了监室里她人的背叛之后,内心遭受了打击,所以这些天一直就坐在里面,一句话也未曾开口。”
文四宝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林阿吉都被关禁闭4天了,难道一直没开口说话吗”
对方点点头,解释道。
“大部分人第一次被关到禁闭室这种地方,撑不过2天就开始求爷爷告奶奶,求我们的管教把她放出去。”
“但是这个林阿吉却不同,她和之前的任何一个女犯都不太一样。”
“从她被关进去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有时甚至经常保持一个动作一坐就是一天。”
“这种情况在一些老油条的犯人身上,也是绝无仅有过的,恐怕她这孩子现在的内心,已经开始自我封闭了”
文四宝听见这话,心中也是绝不好受,于是又问道:“那她吃饭那些都还好吗”
副所长摇摇头,回应道:“她关进去的前2天滴水未进,之后还是在我们管教的强行要求之下勉强吃了一点东西。”
文四宝若有所思地自语道:“看来,这次对她的打击确实不小,估计在这种地方以后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她,行吗”
“行啊”
副所长说完后伸出了手,似乎在向文四宝要着什么东西。
文四宝:“干嘛”
对方道:“提审证明拿来”
“我去,你玩我呢”
文四宝压低声音道:“我今天不是来办提审的。”
“那你到底要搞哪样”
“实话和你说吧,我今天不是来办提审的,只是想来看看那姑娘在里面怎么样了,而且”
文四宝说到这里,不禁也是压低了声音道:“你也看见我那个搭档了吧平时就好像别人欠她几百万似的,和谁都是一脸苦大仇深正儿八经冷若冰霜道貌岸然的样子,我今天特意给你打电话,就是不想和她一起来,你看不出来啊”
副所长这下算看明白了,于是翻着白眼拒绝道:“去去去,我看你是来消遣我的,你赶紧给我从哪来回哪去”
“哎好商量啊”
文四宝急忙拽住对方,死乞白赖地道:“我真的只是看看而已,保证四不,不惹事、不沟通、不讲话、不交流。”
最终,副所长不得已之下,低声说了句“我早晚得被你这家伙害死”,随后也只好领着对方朝训诫监区走去。
二人刚走进训诫监区的大门,便有一股难闻的恶心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文四宝皱了皱眉,只听副所长解释道。
“兄弟,不想让你进来,其实也是不想让你看我们这的笑话。”
“现在你看到了,我们这里是小所,条件艰苦的提不成,肯定没法和你们刑侦支队去比。”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连我们的禁闭室现在用的还是上个世纪的木桶在解决个人生理问题,时间久屎尿发酵的味道自然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未等文四宝回答,却突然听见旁边禁闭室内传来了一阵异常恐怖的嘶吼声。
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戴着手铐与脚镣的重刑犯,正把双手从铁门下方传递饭菜的方形小洞口伸了出来,使劲在地面抓挠着,扒拉着,这凄惨而又瘆人的景象丝毫不亚于戒毒所内那些毒瘾发作的犯人。
“领导领导我错了求求你把我放出去吧”
“从今往后你说啥是啥,我再也不闹事了”
“求你了只要把我放出去,你就是我亲爹,你说啥是啥,我再也不敢胡来了啊”
副所长却见怪不怪地对文四宝解释道:“看见了吗这人是死刑犯,现在还在等最高法复核。这人刚进来时觉得自己反正早晚是个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管教也敢打,结果被关在这里才3天,立刻就老老实实的了。”
听到这番话,文四宝的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他简直不敢想象在这种地方的痛苦,这绝非是那种常人可以想象的煎熬,但林阿吉又怎能忍受
越是朝着监区内部走去,这股阴冷、潮湿、并且还夹杂着腐臭发酵气味的环境越加浓烈。
当二人来到最尽头的禁闭室之外,副所长看向那名值班管教问道:“林阿吉的情况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