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敬威的校尉坟骑兵扔下了两万多条性命。
豺狼营营官展光宗收刀归鞘,低头道:“何苦来哉”
展光宗原本是秦岭天岚剑宗的弟子,不屑于在江湖中闯荡名声,投军之后才转为修刀,六七年前还是慧眼识珠的大都督谢逸尘亲手把他从百夫长提拔到了校尉,然后豺狼营的上一任营官在城墙之外被妖族撕去一条手臂退伍,他积攒军功得了正五品营官,以往每逢大战,都会在清点麾下所获杂碎首级之后,坐在墙垛上叹息一声何苦来哉,没少被同品级的其他营官笑话他矫情。
可这一次,几位营官没有一人出声讥讽。
混战之中挨了两枚箭矢的洗甲营营官潦草包扎好伤处,颓然坐在一匹战马的尸体上,喉结滚了两滚,目光挨着从劫后余生的几位营官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翁牧的头颅上,凄然道:“以前死在北境城墙以外,咱们这些人总能得个壮烈赴死、为国捐躯的美名,可如今呢陈家老公爷陨落,那道城墙被妖族杂碎占了去,雍州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咱们却领兵在这里跟人内斗,以前积攒下的功德和好名声一点一点消磨殆尽了不说,死了怎么有脸去面对当年战死的手足弟兄何苦来哉啊”
“双方加起来近六万条性命啊,就是去雍州也能拦得住妖族一阵子”
良久没有人搭话,展光宗突然道:“柳将军率兵离开大营之前,我听说长生兄弟又回凉州来了,是奉旨收拢咱们这些群龙无首的边军”
有人冷笑道:“群龙无首柳将军不是首再说,跟二皇子李敬威拼了这一场,咱们还有退身之路吗就算接受招安,你姓展的跟杨长生关系莫逆或许可以留得性命,我们这些人不是叛逆也是叛逆了,大周朝廷还能容得下”
洗甲营营官缓缓站起身来,目视着说话的这位营官,一字一句道:“大周朝廷容不下,倒有个去处一定能容得下我等。我昨天就在想,咱们已经跟随谢大都督反叛了大周一次,总不能再跟随武威城柳将军反叛谢家一次,那以后就算姓柳的坐了龙椅,天下人会怎么看我等反复无常,是小人”
这一番话,说中了几位营官的心事。
展光宗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的去处可是雍州”
洗甲营营官点点头,“我我有一次经过柳将军大帐,听见里面有人说,司天监观星楼主陈无双要去雍州平妖族之乱,咱们”
先前冷笑的那人怒斥道:“住口莫忘了,大都督就是死在陈无双手里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吃的俸禄、得的官职是谁给你的,狼心狗肺,大都督死了不假,可谢家还有子嗣在清凉山你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念同袍情谊也要在这里斩了你的狗头”
洗甲营营官眯了眯眼睛,寒声道:“我正五品的官职,是靠杀妖族跟大周朝廷换来的,大都督是对我恩重如山,但我不是他谢家的下人,洗甲营也不该是他谢家的私兵陈无双杀了大都督,我与他不共戴天,可司天监两任观星楼主阻击妖族,我打心眼里佩服要是还有回头的机会,就算洗甲营没人跟我走,我也要去雍州北境,帮司天监打退了那些杂碎,再说找陈无双报仇,一码归一码。”
那人还要再说,展光宗突然高声道:“够了郭奉平还在后面虎视眈眈,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要打要杀烦请两位换个地方,先离开这里再说别的,我猜那李敬威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再往西去武威城还有几百里路程,再遇上骑兵截杀,如何是好”
天色早已大亮,五万余边军匆匆把同袍尸体扔进南侧沟壑,至于何去何从,谁也说不出所以然。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