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错闻言收回目光,笑道:“别担心,你手中这东西,比之毒药还要烈上几分,我既求自身之道,是碰都不会碰的,至于所谓的尊卑,就不用提了。”
他的话语中蕴含着某种韵律,传入陈方泰的心中,震荡其精神。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方泰心头一震,眼睛又清明几分,品味出不同寻常的意思来,下意识的瞅了景华年一眼。
说到底,两人也是兄弟,几年不见虽有生疏,但被陈错以言语冲击心灵,不免疑神疑鬼起来。
陈错见之,更直言道:“这般心思不定,连第一步都未必能成,若是贸然饮下此水,被沾染了心念,污染了心智,日后难免沦为傀儡。”
“放肆怎么跟兄长说话的”陈方泰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你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君侯,此言差矣。”
这时候,景华年终于是开口了:“怕是有什么误会。”
“道长,你先莫言。”陈方泰脸色阴沉,只是盯着陈错,“你让他说”
景华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既然问了,我自然是要说的,”陈错则依旧笑道:“原本我还在疑惑,为何这淮南之地会被各方盯着。等来到这府邸中,才算是明白”
他踩了踩脚下的青石板。
“是因为纷争。”
“纷争”
陈错点点头,说道:“眼下,这中土有两处大纷争,一处,是那齐周交战的河东一线;而另一处,就是这齐陈鏖战的淮泗之地了,而比起正陷焦灼的河东,这淮南纷争却已经是告一段落了。”
陈方泰嗤笑道:“齐国两线作战,本就自顾不暇,而咱们大陈上承正统,这淮南本就算是咱们大陈的故地,那齐主见事不可为,自然也就老实了,但和你先前那番话,又有什么关联难道你还想教我兵争之法你看过几本兵书,带过几次兵”
陈错摇摇头,道:“纷争厮杀,乃是大争,是大凶,是百姓之噩,是王朝之殇,但也是王侯将相的登天梯和断头台,这天下大势的变动,往往都是从一个个纷争中开始的,杀戮、奔逃、凄苦,尽数都融入这纷争之地,沉淀在你我脚下,所以才会被人惦记”
顿了顿,他看向至元子、景华年两个道人,正色道:“此处,是世之缩影,更能见得日后趋势,牵扯齐陈兴衰消长,所以他们才这般看重此处”
陈方泰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感到不对劲了。
陈错这时游目四望,道:“这将军府上血光越发浓郁,是有人要将你的气运拉扯出来,作为修行之资,你这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你”陈方泰表情阴晴不定,可见这陈错眼中宛如星辰一般的景象,不免将信将疑,看向景华年。
景华年不慌不忙,淡然道:“陈方泰为南陈之郡王,与国一体,陈国若灭,我等将气运与之相连,一样也要衰颓正是因为看好陈国,期待陈国能一鼓作气,恢复汉家天下,如此吾等亦可借此登堂入室,重现上古辉煌”
陈错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么看好陈国。若真像你们说的那样,一旦陈国败亡,这气运相连之下,自己也要被牵连,确实是压了重注,但若是论血脉远近,南康王这一脉终究是远系,你等为何要在陈方泰身上耗费精力这前前后后可是耗费了几年时光。”
“和圣教千年沉沦比起来,区区几年时间,又算得了什么”景华年神色如常,“圣教造化为本,天地正道,本该彰于天下,如今却不得不东躲西藏,暗中行事,究其根本,无非是成王败寇这四个字,但先人虽败却不绝传承,总好过被腾笼换鸟了的元始道,君侯,你修行本不是修真之道,又是陈国宗室,你我本不该为敌。”
陈错指了指周围,“你我修行之辈,身有神通,到高深处,甚至能翻江倒海,但归根到底只是两个人。仙门也好,造化道也罢,又或是那佛门,这修士加起来能有几十人几百人比之天下之人如何他们还未发话呢,为何你等就要匆匆结论”
他见对方神色变化,就道:“行了,冠冕堂皇的一套、利益牵扯的说辞先收起来,我只问你一句,这天下一统,对你,对造化道,对仙门,对那佛门,乃至对海外散修,都有什么好处,为何他们上杆子的要掺和”
景华年眉头皱起,却不回答。
但一个声音却从陈错身后传来
“阿弥陀佛,这扶龙庭,自是为了定正统,有了正统,方可传法天下争窥道之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